一个华为老兵的创业故事

本文作者姜天露，前华为中层管理，两年前创办家庭云存储产品“久久管家”，后业务调整，公司现被 747.cn 并购。

        2014 年 4 月 30 日下午 16：00，我和 747.cn 敲定了公司并购的细节，然后匆匆赶往大哥等在路边的车里。我对大哥说：“抱歉迟到了，但我刚做了件挽救红军挽救了党的大事！”五一假期，我放开了创业两年 来的约束，和大学宿舍八个兄弟好好喝了三天酒。什么也不用想，就是换几个不同的地方喝酒聊天，共同追忆美好的大学时光。

        久久相悦成立近两年了，创业团队辛辛苦苦开发了久久管家产品，对这个产品我们由衷地喜爱，但形势比人强，BAT 们的云存储容量大战打到了无底线，小米路由的价格低于我们的硬件成本。产品本身非常好，但我们的实力不够，增值配套产品也没有，小米可以做成，我们却做不 成，这个命运从创业的第一天其实已经注定了。2013 年底我们决定转型到软件上，给小米路由和极路由提供照片管理免费插件，完全继承了我们在路由器和照片上的积累，又可以解决推广的问题，通过广告和照片制品 等赚钱，转型为完全的互联网模式。

        几个月了，我一直在借钱给公司发工资，发完 4 月份工资，我个人的现金流也断了。从 1990 年我 19 岁开始工作起，我赚的钱一直比花掉的多，即使后来上研究生，老师给的钱和在华为实习的钱还够我每月请同学们搓一顿的，从来没感觉自己这么穷过。有一天媳妇 偶尔看到了我的工资单后感叹说：“你才赚这么点钱啊！”我说：“你才知道什么叫创业啊！”

        从 5 月 1 日起，大家继续干活的工资已经没有着落了。虽然员工们已经纷纷表态，即使不给钱，也跟着我继续干，但我不能欠大家的工资，因为他们要还房贷、交房租、给孩 子买奶粉……4 月起我陆续和十几家投资商进行沟通，本来是想等路由插件上线了再沟通，这样投资商可以看到具体的成果。但路由器厂商们有自己的节奏，只能跟着人家走，等来 等去就是上不了线。投资商们没有一句肯定的话，打击过后都要看看上线后的运营情况。我甚至做好了把住房抵押出去的计划，心中充满希望，决不会在曙光到来前 放弃，再坚持几个月，也许就有转机。海淀创业园一位已经比较成功的企业家和我讲：创业就是一个月一个月地熬，过去随时都可能倒下，但熬过这个月，接下来总 能找到活下来的方法，所以有了今天的成就。

        以前接受“雷锋网”林蕌头的采访时我说过：输得起的人才适合创业。我想过最坏的结果，把股东们（我是最大的股东）投入的钱都花光，公司解散，生 活依然可以继续。但当解散的危险来临时，我却要选择更多地投入。房子抵押后，我也许就变成了一个输不起的人！未来会怎样？没有人能知道。2013 年底决定转型时，我们也知道有很多更好的创业方向，如智能医疗、车联网，但那里的水有多深，我们茫然不知，只能坚持自己擅长的领域，坚持在投资人所谓的不 是“刚需”的照片存储领域耕耘。

        2014 年 4 月 19 日，一个普通的周六，朋友介绍我见一个中关村创业的朋友，多个朋友多条路，我也把这当成了一个普通的聚会。宋志峰（船长）是 747.cn 的创始人，具备典型的企业家特征，谈起自己公司的业务眉飞色舞，浑身散发着激情和活力。

        船长是一个经历过无数坎坷与成功、有很多故事的人，所以注定交流是愉快而充实的。船长是山东人，大学毕业后在胜利油田工作，华为最早一批 C&C08 交换机的用户，看过多年《华为人》报，与华为结下了深厚的感情。2000 年走出油田，受田溯宁“宽带中国”梦想的感召加入中国网通，是中国网通第一代创始团队成员，见证了中国宽带和互联网的快速发展。2003 年在小网通并入新成立的网通集团后开始创业，经历众多探索和磨难，在 2010 年前后，将旗下一款名为“离线宝”的客户来电分析工具，出售给了一家一流的互联网公司，然后继续创业。

        船长帮我分析了目前久久相悦的商业模式，他提出三点：一是产品过于复杂，部件复杂、环节复杂、使用复杂，从他的创业经历看，凡是他做的复杂的产 品都没有成功过；二是没有坚持我和团队的优势，我在华为工作 15 年，做过通信设备的研发和销售，转型到纯粹的互联网领域，没有积累，很难一次就成功；三是他接触的华为创业团队都有一个共性问题，不够“坏”！过于强调正 统的技术，工程师思维，产品不够好玩。

        和船长仔细探讨了一下，他用自己的创业实践帮我分析，这里也把宝贵的经验共享给大家。

        船长和团队曾经花四年做了一款技术上非常领先的互联网产品，但以失败告终，没有用户买单；后来，他们又花一个月做了功能很简单的“离线宝” ，一款客户来电分析工具，可以清晰地告诉企业主哪个广告投放产生了效益——前者研发 4 年，后者研发 1 个月；前者以失败告终，后者被大公司买走，这就是简单的力量。回想 Google、非死book、QQ，一开始都是非常简单的产品！

        船长做成功的“离线宝”的实质是运营商产品，利用了船长多年在运营商领域积累的经验。互联网公司对运营商不了解，所以这个产品不会在其内部产生。只有立足于自己的优势，再通过学习和创新，跨界发展，才有可能取得成功。我们由于对自己擅长的业务过于熟悉，进而轻视了自己的特长，总想抛开现有的领域去创新，梦想着在新的领域一鸣惊人，在现实中成功的可能性不大，这就是积累的力量。

        业界有一个说法是创始人基因决定了企业的基因，即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华为人创业从前都是做通信设备，在细分领域创新，但随着运营商采购权力 集中和设备商品牌集中，小厂商越来越难以立足了。感觉自港湾公司以后再没有华为人在通信设备领域创业了，那么牛的人都做不成，况我辈乎？这也达到了任老板 “打港”的终极目标吧。

        华为人创业现在分为三类：第一类是利用原有的市场积累做集成商，生存下来没有问题；第二类是做红酒、红木等国际贸易，利用在海外闯荡的生活阅历 和国际货源，把海外的生活介绍到国内，或反之，有点玩的性质；第三类是进入互联网领域，像我做的久久相悦和做云印刷、可穿戴设备的很多家前华为人企业。我 接触的企业中，确实如船长所说，都是基于非常正统的技术在做，像陌陌这类有些“坏”的纯粹互联网产品不可能诞生在华为人手里。

        我在设计手机照片备份功能时，一开始只有“智能备份”，即没备份过的照片全部备份到宝盒中与家人共享。有客户提出，有些照片不能给媳妇看，所以 全部备份是有问题的。我还和人家辩论，既然敢照为啥不敢给媳妇看！坏一点的做法是像有些相册软件帮助用户隐藏一些照片，变成私密空间，我让步的结果也只是 设置了一个“自选备份”按钮，真的不够坏啊，理解不了“坏人”的需求！

        船长讲的以上三点我是非常信服的，顺便也了解了船长正在做的事情。747.cn 目前主打产品是“WiFi 免费通”App，从运营商那里批发 3G 和 WiFi 流量，免费提供给用户使用，还可以免费拿话费，立足运营商业务，彻底的互联网思维。目前应用累计下载量达到 2600 万，月活用户 300 万，曾经拿过 App Store 的 Top2 热门应用。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是神奇的，船长提出两个公司合并运营的购想，看中了我们团队的华为基因和产品研发能力。投资人和船长对久久相悦的分析也让我意 识到找到正确的业务方向并盈利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我们的财务境况决定了我们无法独立成长，接受并购、保护股东的投资和员工的工作岗位，是我们无奈又欣喜的 选择。为什么说神奇呢？因为从相识到并购细节的敲定，整个过程是在 11 天内完成的。船长找华为基因的团队找了一年了，前面提到船长是看了多年《华为人》报的，还特意参加了华为黑马特训营，在百草园住过三天，把在华为的照片摆 在案头，这种华为情结让他特别相信华为人可以开发出好的产品来。再次感谢华为！我们找投资也非常饥渴，现金流已经枯竭了。更重要的是，大家坦诚相待，谁都 没有“装”。按投资人讲的技巧，投资人看你现金流紧张一般会拖几个月，到时你就愿意降低价格了；创业者要坚决不降价，愿投不投，越这样投资人越相信你是有 料的，偏要投你。船长讲了一个道理：讨价还价的时间越长，双方不信任的情绪滋生得越多，作为一个火种埋在了心底。公司合并后顺利的时候没有问题，但总会遇 到困难和争论，这时不信任的火种就可能燃烧起熊熊大火，所以大多数公司并购后的融合是不顺利的。

        辛辛苦苦做了两年产品，最后因为研发团队被人看中收购了，是不是大家的努力白费了？这次创业是成功还是失败了？海淀创业园的领导和企业家朋友都 祝贺我，我把自己的疑虑讲出来和他们探讨，他们很肯定地告诉我：“创业成功了！”呵呵……王士琦主任有个理论：创业有两种玩法，养儿子或是嫁闺女（很明显 我是后者），在竞争激烈的市场上，能把女儿嫁出去就是成功！我周边经常有朋友关闭了公司，重新回去打工，我能深切体会到创业的高风险和市场的残酷。创业团 队的能力是在产品开发中锻炼出来的，团队被认可就是企业的成功。船长也谈到这一点：我们的团队有华为的基因，同时迈出了向互联网转型的第一步，这样的团队 最适合 747.cn！

        新公司流行用花名，我斗胆叫“子牙”，一是角色变化了，今后要辅佐船长打江山；二是取大器晚成之意，我要做一家上市公司的理想还没有实现，所以我人生的辉煌还在后面呢！

        “五一”同学聚会回来，我见到媳妇的第一句话是：“我做不成马云了！”这可能是我在三天花天酒地时潜意识里一直到思考的事情。做不成马云做子牙，也许是我达成理想更靠谱的一条道路，老大不好当啊！

        船长要求公司高层领导对他要绝对的服从，业务讨论时可以畅所欲言，但达成决议后必须绝对服从，利益一定保障我们，但在原则问题上不可以质疑他——这对创业公司是必须的，大家围绕一个核心，朝一个目标发力。即使目标是错的，一致发力会更早撞到南墙，早做调整。

        我离开华为两次，在《再别华为》里我总结了自己的问题，我外表平和，但骨子里其实是非常骄傲的，从来没有臣服过谁，领导对我好，自然没问题，一 旦领导对我强硬，一定会激发我的反抗。在华为以强硬领导风格著称的公司里，我的上升空间注定是有限的。经过两年的创业历练，我的心态更加平和了，也觉得没 什么可骄傲的资本了，所以，这次我决定完完全全放下自己的骄傲，继续以创业者的思维思考业务，和船长及这个团队快速成长。

        最后留一点私心：世界杯要来了，下载“WiFi 免费通”来一起玩吧，我们给去巴西看球和游玩的朋友提供 WiFi 免费上网卡，给一起在家看球的朋友准备了九重大奖，预算已经获批了噢！请关注“WiFi 免费通”微博和“WiFi 免费通”微信服务号，大家一起探索互联网的新玩法吧！

        呼…….互联网，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