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与电脑:看40后硬件极客怎样诠释硅谷精神
“在硅谷的硬件 meetup 上,你会见到一些老极客,一辈子就专注自己从事的领域,什么也不图,真正硅谷精神。”最开始听到朋友的这番话时我还将信将疑,直到遇见 Peter。
他七十多岁,谢顶,有些驼背。轮到他的产品展示,Peter 颤颤巍巍走上台,但声如洪钟。一上台他就说:“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用五分钟把自己研究了一辈子的技术、做了好几年的产品给讲清楚,不过,我试试吧。”
他的产品是一台叫做 DAC 的电脑,和他合作负责 DAC 研发的另外两位 Amir 和 Jim 也是爷爷级人物,他们都分别有自己的公司。Peter 的路演从头到尾都是晦涩难懂的技术语言,五分钟的 demo 过后的提问环节,台下响起一个声音:
“嘿Peter,你刚才说的我一个字也没有听懂,要知道你这样是很难拿到钱的。我觉得你以后再 demo,最好从产品的好处说起。”
“好吧,我原来以为极客硬件活动上的人都能听得懂我在说什么”。”面对质疑,Peter 的回答反而有些讽刺的口吻,“年轻人都喜欢谈市场什么的, 但跟我一起造电脑的都是我这个岁数的老头子。不过话说回来,我们也没指望靠这个活动来筹钱。”活动一结束他便扬长而去。事后他告诉我自己当晚很失望没人问 他聪明点的问题。
尽管年逾古稀,Peter 身上仍有浓烈的硬汉 feel,恰如他的谈吐,他的人生经历也很“硬”。从宾州州立大学物理专业毕业后,他加入美国和平 团 (Peace Corp),在马来西亚支教了两年,随后回国在马里兰大学修读工程学硕士。1976年他创办了 International Microsystems (IMI) 公司,长时间以来制造善于处理高速 PCIe、SATA、USB 的测试仪和复制机,而除了担任许多 IMI 仪器的首席架构师的角色以外, 他也持有多项半导体记忆卡专利。“我一辈子都给了这些玩意儿。”
近40年来,IMI 的公司规模一直在15人到30人之间,客户有希捷、西部数据、惠普、富士康等等,有稳定的利润。大约是三年前,Peter 决定做自己真正想做的事,也就是研发 DAC。
DAC 电脑的前世今生
造 DAC 的想法其实可以追溯到15年前。那时照片里的 Amir 老爹带着一篇关于大数据处理语言 APL 的论文找到 Peter,希望他造出运行 APL 的电脑硬件,然而学量子物理出身的 Peter 表示这种语言对他来说太难,这事一搁就是12年。
三年前,Amir 又一次找到 Peter,再次表达了希望他能造出硬件,这次 Peter 没有拒绝。他仔细研究了当下运行该语言的电脑,当他发 现电脑内部软件巧夺天工、而硬件一塌糊涂,一股强大的驱动力在他心里膨胀开来。“我想造出它的硬件!”,那时起他与 Amir、以及 APL2 语言的发 明者 Jim 一起开始专心研发 DAC。
2014年底,Peter 的团队成功造出了第一台 DAC 原型,这台原型内含一台 Intel 主板和16个计算节点。今年1月,它成功通过了一系列基准测试程序,根据台试验分析的结果,每增加一个计算节点,主板的计算速度就提高4倍,验证了最初设 想的简易和高速兼备的特点。
2014年底造出的 DAC 电脑原型,内含16个计算节点
颠覆的正是计算效率
DAC的全称是 Disjoint Array Computer,使用 Linux 操作系统。根据 Peter 老爹的说法,DAC 的产生具有“破坏性”,它会颠覆未来人们制造服务器农场 (server farm) 的方式。
不论从硬件还是软件上说,目前用云计算处理大数据都存在着挑战。网络连接存储 (Network-Attached Storage) 使得数据不易获取,并且以大型机为中心的解决方案非常缓慢,这不仅要求存储和计算之间存在一个超高速网络以维持数据流的畅通,并且需要 更大更快的 CPU、超高速的并行总线和更大的 PCIe 闪存模块,这样的解决方案昂贵而不可持续。而 DAC 所做的是把云计算放入一个类似于刀锋服 务器的黑盒子中。它所做的是在每个存储节点放上一台第三层电脑 (layer 3 computer) 用于处理每个节点的数据,此时再让处在他们中间的第二层电脑 (layer 2 computer) 进行计算,不仅计算速度大大提高,而且单位计算的耗电量也大幅减少,也更加便宜。
数据处理的速度有多重要?对于卫星数据和金融数据,也许可以先归档再分析。但有些数据的分析是等不了的。比如诊断癌症、识别恐怖分子,这类问题越早出结果越好。老爷子非常相信 DAC 未来在医药、国家安全领域的运用。
不止是这些,其实 DAC 面临的潜在市场不容小觑。根据 Intel 的预测,未来的闪存市场一半以上会被云计算占据,而云计算中速度为王,关键 在于以低功耗进行迅速数据处理。回想起前几日读到的 Intel 收购芯片制造商 Altera 的新闻,我突然明白,新市场的争夺已经悄无声息地展开。 当现有电脑硬件再也无法满足不断增长的云计算需求之后,服务中心巨头们手上的合同会花落谁家?
钱挑年龄,但理想不挑
在自己砸了15万美元造 DAC 后,老爷子决定融点钱,然而这过程并非一帆风顺。面见投资人时,老爷子听到最多的质疑是关于 DAC 电脑在当下 的市场。许多投资人告诉 Peter,让大公司换掉现有的电脑,培训员工用接触新的技术是不现实的。另外,虽然投资人没有点出,但 Peter 明白三个 创始人的年龄也是融资时面临的一道障碍。“投资人喜欢看到的是激情洋溢的年轻人。谁会想投钱给三个七十多岁的老头子?”他自嘲道。
但同时,Peter 非常执拗地相信,不创新世界就不会进步,在这项他倾注了许多心血的硬件技术上,他没有打算向现有市场低头。虽然没有见到另外两位老人,但是我想他们也应该是这样的。“因为 DAC 带来的是新的生态系统。”
Peter 之所以拒绝以众筹的方式募集资金,原因在于众筹得到的钱不一定能够支撑他们造出满足订单数量的产品,在目前,DAC 的制造还是极为昂 贵的。Peter 的团队坚持先拿到融资,再造出电脑,最后再拿订单进入市场。此外,Peter 还非常希望投自己的人是能真正理解和支持他们产品的人, 这也就是他再那天的硬件 meetup 活动上讲得那么难的原因。说到这里,他又硬朗地放声大笑起来。
“Peter,最后问你一个老掉牙的问题:你对 DAC 的愿景是什么?”
“拿一百万美元,造出产品,拿到订单。再找一帮跟你这样有活力的年轻人来接手 DAC 好好做下去。这就是我现在的愿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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